深夜的香港街上,承包了「桁檔、拆檔、寄倉」的工人,騎電唧車穿梭日間駛滿汽車的街道,他們將一根根的鐵支拆卸收妥,然後運到存放空間等待白日。
外地人熟悉的茶樓、大排檔通常在十一點左右就關得差不多了,香港深夜的煙火氣,來自於一間間佇立街邊的點心店。
「吃飯吃飯!」
黑髮大眼的男孩像小狗崽似地,歡天喜地的走在隊伍最前方,嘴裡哼唱著不成調的曲子。
「我可以吃小白兔流沙包嗎?」
緊牽著爸爸,兩頰被宵風烤得紅紅地女孩,仰頭看著消瘦的男人小聲詢問。
一行人擠出狹小的房間後,吳看著兩個明顯因為離開壓迫感極強的空間,而放鬆不少的陌生人淺淺地笑了。
「當然可以喔。」吳笑著說完,毫無邊界感地勾上走在左方的法法洛肩膀。「這位法法洛先生剛剛說,今天點心費用全部是你們負責對吧!」
「那當然啦!今天的飯錢全部是沃夫岡請客!」
法法洛也毫沒有邊界感地摟了回來,勾肩搭背走在大街上的著的兩人,根本不似前一個小時才初見面的兩個陌生人。
與互動熱切的兩人不同,安靜走在他們身旁的紅髮男子將手插在大衣口袋,神情顯得專業而疏離,既沒有像法法洛一樣親切地和腳邊的小孩說話,也沒有主動向他這個救援對象答話。
僅在聽到法法洛朝他問話時,才淡淡地回了一句:「嗯,就這麼辦吧。」
是因為仍在任務中,所以才保持警戒?還是有其他原因?這個男人在想什麼呢?
吳側過頭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右側的人。
這幾年的遊走,他深知該怎從人臉上的細微表情、動作、字句語調去判對方在想什麼、需要什麼,然後利用這些情報來討人歡心。
畢竟,逢場作戲,如果連劇本也讀不懂該怎麼演?
視線死角的那對翠綠色的眼睛裡,藏著某種外人無法觸,或許連沃夫岡本人也沒察覺到的情緒。
失去。
這個人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某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。
看來這頭來自東德的大野狼先生不是德國隊長,是木頭隊長啊。吳在心底哼了一聲。